这个晚上,坎角村的家庭主妇,饭后又忙活一顿,将一家人的干粮准备妥当才睡下。

  次日天未亮,村民们便起来整理物资,等东方吐白,大家便赶着牛车,驮着行李,拖家带口的往江边渡口赶去。

  村长提醒大家:“各自以家庭为单位,大家检查一下自家人都到齐了没有啊!”

  “都到齐了。”

  “都到齐了就走起来!”

  他们的动静肯定惊扰到了其他流民,其他村的流民见此情况,赶忙起床组织村民开会。

  等他们商量出个结果,收拾妥当物资赶去渡口时,坎角村的村民已经坐上了渡船。

  岸边专门以摆渡为生渡船有几种,其中供平民百姓坐的渡船不大,一船能坐三四十人左右。

  坎角村的村民加上物资,他们坐了近二十条渡船。

  大家可能奇怪渡口怎么会有这么多渡船,其实这也正说明江夏的繁华。

  商贸往来频繁,若船只少了,运送不过来。

  光码头就分为商用码头,专用码头,以及平民渡口,由此可见江夏的地理位置的重要性。

  这等重要郡城,若是到了乱世,不用想肯定是兵家必争之地。

  兵家必争,繁华背后便是危机。

  坎角村的村民,虽然大字不识,大道理不通,但他们从实际生活中出发,完美的避过以后的战争之苦。

  他们过了江,若找个偏僻之地落根,虽然交通不便,但至少在战乱年间可以避免流离失所。

  坎角村的村民在晨雾中越划越远,等到了江中央,四周都是一片白雾,从没有坐过船的他们,心里既紧张又害怕。

  眼前的迷雾就如前行的方向,大家心里其实都一片迷茫,不知前路如何?

  陈氏抱紧自己六岁的孙女,望着白茫茫的江面,旁边除了呼吸声便是船夫划桨的破水声,哗啦啦的特有节奏感。

  由于心里特紧张,她便没话找话,“老头子,你说这江里面有鱼吗?”

  夏老爹其实心里也害怕,没坐过船的人,第一次坐船,哪怕船只是正常的摆动一下,他们也感觉船快翻了一样。

  他的喉结滚动一下,回答老婆子的问话,“有水应该就有鱼。”

  “只要江里有鱼,他们这边的人肯定饿不死。”

  陈氏怀里的夏花听说有鱼,吸了下口水,“奶奶,鱼好吃。”

  陈氏望着船沿下清澈的江水,“嗯,以后叫你爹给你捕鱼吃。”

  船夫一边摇着桨,一边听了他们的话摇头失笑,“江里鱼虽多,但也要捕得上才行,没捕过鱼的,给你一张网你都不会用。”

  夏老爹点头:“兄弟说的对,像我们这种旱鸭子,船一摇摆就怕,连重心都稳不住,是没法划船捕鱼的。”

  几人正聊着天,船上传来一声呕吐声。

  大家循声望去,见是夏河的妻子纪氏趴在船沿呕吐。

  船夫只一眼便笑着为大家解释:“她这是晕船,将胃里的东西吐出来就会好受一点。”

  “晕船?”夏大哥的妻子吴氏脸上未绽开的笑容戛然而止。

  她起先还以为是孕吐,害她白高兴一场。

  可能不是自己媳妇,孙媳妇到底隔了一辈,夏老娘陈氏像大儿媳一样多想。

  她只是提醒二孙子,“二小子,拉着点你媳妇,小心她呕吐时不注意倒栽进水里。”

  “奶,我注意着呢。”夏河满眼心疼,帮纪氏拍着背。

  六岁的夏花窝在奶奶怀里,盯着纪氏,眉头不由的打结,那小表情看得夏老爹一乐,抬手捏了捏她的小脸蛋。

  “侄女像姑,花儿长得简直和婧儿小时候一模一样,你看这皱眉的动作都特像。”

  陈氏低头看了眼小孙女,咧嘴笑了笑没吭声。

  夏老爹想起小闺女,“也不知道京城现在如何了?前段时间听说皇帝要南迁,婧儿应该也跟着去了建康。”

  夏大哥问:“爹,您既然知道皇帝会南迁去建康,当初我们怎么不往建康逃?”

  就凭他们和谦王府的这层关系,怎么也比来这边强。

  夏老爹神情凝重,“皇帝老儿连自己都顾不及,谦王更甚,你说他们连自己都顾不及,哪还有精力顾及我们一家?”

  他没说的是,距离皇权近的地方争斗厉害,与其被波及,还不如离远点躲清静。

  夏大哥一听这话,心里也跟着开始担心起来了,“爹,你说小妹一家会不会有危险?”

  夏大姐听不惯他们担心来担心去的,翻了个白眼,“我觉得你们是瞎操心,小妹好歹也是谦王府的王妃,谦王府好歹也是亲王,我听说亲王府的侍卫没有一千也有八百,这么多人护着他们南迁,谁伤得了他们?”

 -->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