虽说理是这个理,但红梅这个小丫头还是忍不住担心,你说她杞人忧天都没用。

  夏婧进城时注意到城门外聚集了不少流民,而且城门外还有许多粥棚,想来是江夏的富商贵人们在为郡守分忧。

  她找来曾严,“江夏处于冲积平原,土地肥沃,想来粮食产量不错,你派人去各个粮食铺子转一转,这次我们在这儿若是有可能尽量多定购一些粮食。”

  “好的,老奴这就派一队人出去办这事。”

  曾严没敢耽搁,趁着这次进城时间还早,立马派人散了出去,至于能定购到多少粮食,只能说尽力而为!

  江夏北城门外。

  护城河外围的堤坝上,如今已成为流民们洗衣洗菜的场地。

  从清晨到傍晚,河堤上洗涮的妇人们络绎不绝。

  从河堤至五里外的山脚下,开耕的农田全被流民占据了,山上的树木被砍伐光,成了山下一个个草棚子。

  一个紧挨着一个的草棚区,不管是白天黑夜都极其嘈杂,而且卫生条件极其堪忧。

  就连江夏城出来的货郎都不愿意走进这片臭气熏天的棚户区,他只停留在护城河边。

  流民想要买个针头线脑的都得到护城河边去买。

  棚户区的一角,从兖州坎角村逃难过来的村民,除了外出找吃食的年轻人,其他当家人都集聚在了一起。

  坎角村的村长,首先开口:“昨日城门口贴了告示,郡守大人已经明示,江夏不安排流民,我们要么按原路返回原籍,要么渡江去更南面的丘陵地区安家落户,我让你们考虑了一晚,你们都考虑的怎样?如果作出决断,我们还是尽早离开这是非之地为妙!”

  “我们逃到江夏也有半个月了,这半个月连江夏这种靠近江边的地方都没有下雨,我们的坎角村就更不用说了,肯定连井水都没一滴了,回去就等于死路一条。”

  “村长,您就说说您的决定吧,我们村就属于您见多识广,你问我们,我们哪知道该怎么办?”

  “依我看,还是先在江夏等等看,这棚户区这么多人都没有走,我们随大流便好。”

  “留在这儿短时间内还有野菜可挖,等再过段时间,我估计只剩下吃土了。你们谁要留下就留下,反正我是要带着家人过江去,我听说南方一年都是可以种两季,我们过了江还可以赶上下一季栽种。”

  坎角村的村民各抒己见,都积极的发表了自己的意见。

  坐在村长旁边的夏老爹敲了敲烟杆,不同于大家的一脸菜色,他的脸色稍有点血色,肤色也与整日在田地里劳作的村民不同。

  他这一敲,村长想起了他,转头问道:“墩厚啊,你也算是我们村走去的能人,你在镇上做生意认识的人多,见识也广,你来说说你的看法?”

  夏老爹原名叫夏墩厚,这名当初还是他爷爷取的。

  他将烟杆别在裤腰带上,扫了眼大家,最后微微抿了下唇道:“我不知道江对岸是什么情况,但我在镇上开铺子这么多年,听说过一句话,给我印象最深刻,那便是:树挪死,人挪活!在明知道打道回府没有活路,为啥不过江去拼一把?”

  村长被他那句树挪死,人挪活给刺激了,激动的扼腕:“墩厚说的对极,一方水土养一方人,对岸的百姓既然能生活下去,我们这些不怕吃苦的人过去了肯定能活下来。至少江对岸雨水多,我们在那边安家落户不怕以后再遇上旱灾。”

  多年后,村长就知道自己今天的话太无知了。

  江对岸相对于北方虽然雨水多了不少,但若遇上干旱年成,田地里照样缺水,但唯一的好处便是即使再干旱,人畜用水怎么也是有的。

  其他村民听了这话,有不少人心里开始着急起来,庄稼人对农时很是重视,一年之计要是错过农时,那一年等于白忙活。

  只要江对岸不缺水,他们在那边安了家赶上第二季种植,今年怎么说也能混个不被饿死。

  再说了,在江夏城外已经耽搁半个月了,郡守已经明确不接收流民,那他们再等下去等于白瞎。

  说不定今年冬天还会冻死在这城外。

  “村长,我看我们还是举手表决吧,大家少数服从多数,如果有人实在不想走就留下。”

  “对对,举手表决,清晨过江的人较少,要不然我们现在就回去收拾,明天赶早过江?”

  村长很满意村民们的表现,他让大家举手表决,最后几户不怎么情愿过江的村民,最后没办法只能跟着一起走。

  事情商量出个结果,村长宣布散会,大家便迫不及待的回去和家人分享消息。

  夏老爹一回到自家的草棚子,老妻陈氏便问他:“你们商量的怎么样?商量个出结果没?要是再在这儿住上几天,老娘相信老娘是世上第一个被臭味熏死的人!”

  夏家在镇上做生意-->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