翌日。

  晨曦初露,霞光万丈。

  巍峨的阳翟城外,汉军大营延绵数里,遥遥望去,层层叠叠的军帐中,一顶庞大的青幕军帐矗立,帐外甲士林立,帐前旌旗飞扬。

  没错。

  这里便是皇甫嵩、朱儁的中军大帐。

  二人自长社大捷后,稍作休整,便引军直奔阳翟,安营扎寨,竖起高墙,养精蓄锐半日,于今晨擂鼓聚将,准备再起征伐。

  此刻,皇甫嵩、朱儁皆身穿鱼鳞甲,外罩炽焰袍,并肩而立,面北而站,双目炯炯地扫过帐中顶盔贯甲,意气风发的各营将校。新笔趣阁

  皇甫嵩扭头瞥了眼朱儁,见朱儁颔首点头,示意由其主持军政后,便也不再废话,目光如炬,铿锵而言:

  “诸位将军,我军于长社火烧黄巾,迫其夤夜遁走,落荒而逃,固然是一场大捷,然未伤及黄巾根本,令贼聚众于阳翟,竟敢犯我汉庭威严。”

  “是可忍,孰不可忍!”

  此刻的皇甫嵩已经不是平素里那个气质儒雅的将军。

  虽然,他仍是披坚执锐,剑眉星目,可同样的身体内,却迸发出完全不同的厉烈灼焰,刀锋般的眸子里,涌出汹汹战意,令满帐将校随之热血沸腾:

  “而今,有义士百人,自愿扮作黄巾,潜回阳翟,以为内应,此刻城中黄巾虽众,但已是必败无疑,一战可破!”

  “傅燮、阎忠、郭兴何在?”

  “末将在。”

  “命你三人各自率领一部精兵,分别于北门、东门、南门佯攻城池,以牵制黄巾兵力,不得有误。”

  “诺。”

  “骑都尉曹操何在?”

  “末将在。”

  “一旦城破,贼子必从南门全力突围,命你率领本部精骑,沿途追杀,若能诛杀波才,本将军亲自为你请功。”

  “诺。”

  “屯骑校尉冯彦何在?”

  “末将在。”

  “北门乃是约定举事之门,一旦城门洞开,你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强势闯入,稳定战局的同时,向西门、东门突进,扩大战果。”

  “诺。”

  苍啷—!

  皇甫嵩拔剑而出,朗声言道:“长社大捷,不过是将功折罪之战,今日一战,才真正关乎于朝廷尊严,万望诸君同心戮力,再建奇功。”

  随即。

  长剑一挥,厉声下令:

  “出阵!”

  “诺。”

  帐中诸将铿锵回应,齐齐出帐。

  营中甲士顿时人声鼎沸,山呼万胜,而后营门大开,赤色的大纛随着皇甫嵩、朱儁的车架从营门驶出,山呼之声更胜。

  汉军大营距城两里,整装行军,不足一刻,便抵达阳翟城下,在昂扬的战鼓声中,朝廷大军徐徐铺开,各级军旗高高竖起,近五万大军竟在区区两刻钟内,便完成对阳翟的合围。

  “不愧是朝廷精兵,果然厉害。”

  城头上,波才脸色阴沉,暗暗咬住牙根。

  虽然他极其不愿承认,但朝廷将校的组织能力、布阵能力,的确要远远甩黄巾士卒N条街,两者云泥之别,完全不可同日而语。

  举目望去。

  但见......

  东门外,各级军旗依次排开,如红雾盘旋,盖地遮天,如红云压城般,毫不遮掩那血色般的杀气,罩向城池。

  正当中有两杆大纛旗左右矗立,左面这杆旗上写着“左中郎将·皇甫”,右面这杆旗上写着“右中郎将·朱”。

  毫无疑问,在这两杆大纛旗下立马横枪者,不是别人,正是皇甫嵩、朱儁。

  遥望汉军雄壮的列阵,城头上的波才只感觉肩上彷佛有千钧重担,压得他喘不过气来。

  长社那一夜的大火,如同梦魇般,顷刻间涌上心头,似乎时刻在提醒着他,皇甫嵩、朱儁绝非浪得虚名,万万不可小觑。

  若不是身旁有大量的黄巾将校同在,波才只怕要压不住内心的恐惧,任由它肆无忌惮地震颤着自己的身躯。

  深吸一口气。

  波才努力舒展紧绷的面部肌肉,为僵直的双腿重新注入活力,强制微颤的身躯保持镇定,直到现在,他才清楚当初的那一战胜利,是何等的侥幸。

  以余光瞥一眼身旁的将校,一张张木然且苍白的脸,一双双呆滞且愣怔的眼,一副副颤抖或僵直的腿,无一不表明他们在害怕。

  身为黄巾渠帅的波才非常清楚,若不能制止此情况继续发展下去,恐怕连仗都没必要打,直接开城献降即可。

  不得已之下,波才只能硬着头皮,装出一副有必胜信心的模样,扯着嗓子,咬着钢牙,冲城外朝廷大军大喊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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