你是我的

  这是安国公府从垂花门通往叶娇闺房小院的抄手游廊,门房送完蒲公英离开后,这里便没有人了。

  叶娇抿唇笑着退后,身姿灵巧,让伸手的李策没有捉到。

  她故意道:“这些药材是真的好,严哥哥也好,我一定帮他解决终身大事,把京都最好的姑娘,送到他面前。”

  李策的脸是真的黑了。

  京都最好的姑娘,不就是自己的娇娇吗?

  “你敢!”李策一把抓住叶娇的披帛,把她捉入怀中,从背后紧紧抱住,正要亲吻她柔顺的长发,便听到身后响起剧烈的咳嗽声。

  那声咳嗽震天响,像是从肺管里窜出来的,故意得有些明显。

  李策连忙松开叶娇,同时转身,见叶长庚正红着脸走过来。

  李策的脸颊也瞬时通红。

  “楚王殿下。”叶长庚对李策点头。

  “叶兄还同以前那样,唤我九郎便好。”李策努力挤出一个笑,像是被主人当场抓获的贼。

  叶长庚毫不客气,当下便道:“家母请九郎到偏厅说话。”

  “好,我这就去。”

  李策说着便往偏厅的方向走,叶娇跟在他身后,却被叶长庚拦住。

  “娇娇先回去歇着吧,”他道,“母亲没有叫你。”

  看来是要单独同李策说话。

  叶娇偷偷看了看李策,李策含笑对她点头,意思是让她放心。

  “说什么啊?”叶娇轻轻嘀咕,看到一蓝一黑两个身影,消失在垂花门外。

  叶夫人端坐在偏厅主位,正在饮茶。

  见李策进门,她和蔼地招呼道:“快进来坐。娇娇生病,有人送来湖州的紫笋茶。这是贡茶,我们不敢喝,但想必用来招待楚王殿下,不算僭越。”

  李策闻言坐下,谦恭道:“本朝没有贡茶不准私用的规矩,伯母如果喜欢,我也送来些。伯母如果不嫌弃,就请唤我小九吧。”

  李策发现叶长庚没有进屋。

  他站在冷风阵阵的门口,像一个把门的将军那般,一动不动。

  叶夫人动作优雅地煮茶,低垂的眼帘中露出三分慈爱,七分慎重。

  “不必送了,”她抬眼看着李策,郑重道,“安国公府十多年来,一直都是谨小慎微,勉强避祸的。”

  话到此处,李策总算明白叶夫人要说些什么。

  “先陈王的冤屈……”李策没有饮茶,他端正地跪坐,像一个认错的孩子般,诉说道,“父皇已经清楚了。”

  清楚他没有真的造反,清楚他是被肃王逼迫诬陷。虽然覆水难收,但如今皇帝对待安国公府,已经很信任。

  叶夫人露出一丝笑容,像早霜打湿芍药花瓣,笑得凄美冰凉。

  “楚王殿下,”她收拢衣袖,肃然道,“所谓雷霆雨露,俱是天恩;逢魔遇佛,皆为度化。安国公府没有怨恨过时运不济,因为相比那些流离失所的百姓,相比灾荒年卖女乞食的流民,我们过的日子,实在是太好了。我们只是,怕。”

  怕……

  李策伸手去端茶盏,手在空中又收回,视线撞上叶夫人的双眼,又不自在地看向别处。

  他知道叶夫人怕什么,他害怕对方的害怕,会让他求娶无门。

  叶夫人继续道:“当今皇帝至圣至明,却还会有肃王结党乱政,有百里曦搅弄风云。我是粗鄙妇人不懂朝政,所以我想请问楚王,你准备如何在这漩涡里保护自己呢?独善其身吗?”

  独善其身,便修身养性,不问世事,偏安一隅,做一个富贵闲王。

  如果你保护不了自己,你便保护不了家人,那么叶娇嫁给你,将要同当初她的姑母一样,落一个淮水边守墓的结局。

  如果这样,还不如让她嫁给无职无权的白丁匹夫,起码一辈子风平浪静、鲜有波折。

  李策的脸颊紧张发白,胸口也微微起伏,他感觉自己像是回到了漆黑的古墓中,如果找不到正确的方向,便要孤苦伶仃,死在无人知晓的禁地。

  他不知道在叶夫人心中,什么答案是正确的。

  李策能做的,只是把心里话倾诉而出。

  “我不是独善其身的人,”他恭谨而正色道,“皇室教导我,百姓养育我,都不是为了养出一个懦弱自私的饭桶。我不敢自暴自弃踌躇不前,也不能醉生梦死荒废时光。我将竭尽全力,为父皇分忧,为朝廷做事,即便能量如同萤火,也不敢深藏不露、隔岸观火,置百姓黎民于不顾。”

  所以他会前往骊山救助叶娇,所以他会远赴甘州赈灾。新笔趣阁

  叶夫人的手指紧紧攥住衣袖,微微抬头,看向眼前这个年轻人。相比其他皇子,他有些过分好看了。俊美绝伦的五官,略带几分病容,让人会误以为他是一个绣花枕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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