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回了黄土村,将村子里的所有人都安葬了,从齐家的废墟里寻到了这东西,被齐二郎一直抱在怀里,想来应是......你的。”

  齐二郎的尸骨已经被烧焦了,但是他怀里一直牢牢的护着这只木匣子。

  “死很容易,活着却很难,我知道你现在很痛苦,但是你们全家人,至死都想让你好好的活着,每个人,都在拼了命的护你周全,你真的要放弃你自己,随他们一同去了吗?”

  谭戟与盛姣姣平视着,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眸中,带着露骨的怜惜,他看着脆弱的,仿佛一摔就能碎了的她,很坚定的又说道:

  “活下去吧,如果你不能独自走完这条路,谭戟陪你,我陪着你......”

  听到最后的盛姣姣,已经哭得不能自抑。

  她伸手,一把握住谭戟的手腕,巨大的悲痛中,陡然生出了深深的恨来,昏昏沉沉中,她咬着牙问道:

  “是谁?屠了我黄土村的人,是谁?”

  谭戟没有说话,他只不过一名小小的营长,哪里知道围绕在殷泽身边的,这许多利益纠葛?

  那是大泽权力最核心的斗争。

  他触不到。

  但是他的面容凌冽,目光坚毅的看着盛姣姣,道:

  “会查出来的,只要站得够高,目光就会看得够远。”

  只要站的够高,才能看的够远。

  “好,我活下去,我要把他们找出来,一个一个的,拨皮抽筋,碎尸万断!”

  她发誓!

  盛姣姣一定要活下去。

  自那往后,齐明送的这一副文房四宝,就成了盛姣姣对于家,最深的思念。

  后来殷泽又送了许多盛姣姣文房四宝,贵的,稀罕的,不计其数,可是盛姣姣都将它们供了起来,当成宝贝一般,收藏在了坤宁宫的多宝阁上。

  她惯常用的,依旧是齐明送的这一套。

  时空斗转星移,光阴明明暗暗间,盛姣姣从纷杂的回忆中,回到简陋的齐家堂屋里。

  这个家还在。

  “怎么哭成了这样儿?”

  齐明蹲在盛姣姣面前,拿着自个儿的袖子,提盛姣姣揩脸上的眼泪,又笑看着面前的姑娘,道:

  “是阿兄让姣姣儿哭的?还是姣姣儿不喜欢阿兄送的文房四宝?那还给阿兄,阿兄给你和齐桡的换了。”

  “我才不!二哥哥送给我了,别想要回去了。”

  盛姣姣护着怀里的木匣子,木匣子中,就装了她用了一辈子的文房四宝。

  她起身来,生怕齐明抢走了她的宝贝一般,跑回了自己的房里。

  引得堂屋里一屋子的人都笑了。

  过了一会儿,齐二娘子和齐二舅先后被齐漳接回来了,两人急匆匆的进了门,齐二舅的鞋都掉到了院子里,也没来得及穿,进门就抱着齐明哭。

  盛姣姣坐在自己的屋子里抹眼泪,又拿出了自己放在木匣子中的银钱,一边数着,一边拿出账本来,用齐明送的文房四宝开始记账。

  也不知过了多久,外头的热闹声渐消。

  齐明进了盛姣姣的屋子,他挑着帘子,就站在门口,看着里头盘腿坐在炕上的盛姣姣在数钱。

  齐明的脸上,带着一丝揶揄的笑,道:

  “我听说前些日子我寄了信回家,介绍了个药商给我家阿妹,现今东西二营从民间私募的药材,可都是我介绍的那位药商给供应的?”

  盛姣姣一听,也是不慌,她一边记着帐,一边说道:

  “我若是不这样说,他们如何信我的药材过关?”

  又带着些娇蛮的问道:

  “二哥哥可有揭穿我?”

  “没有,你阿兄一路回来,刚进入跳马湖就被大哥哥手底下的谭小剑发现了,他们一路感谢我的药材,把我送入了西营,又一路感谢我出了西营,我受用着呢。”

  齐明笑得有些吊儿郎当,直接往盛姣姣对面一坐,双手枕在脑后,半躺在了炕上,问道:

  “你哪儿找来的药商?我问过卖进军营里的药价了,也看过那些药材,都是上品,就你谈的这个药价,放在别的郡,那都是烂白菜的价,贱卖了啊。”

  齐明并没有往灵异的方向怀疑,只是单纯的认为,盛姣姣是个有本事的姑娘。

  也是,家中供她读了这么多年的书,她并不是那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深闺小姐。

  想来,是盛姣姣不知通过了什么途径,自己认识了个药商,但是又怕别人不信她的货源。

  于是只能假借了齐明的名义,说是齐明信得过的药商。

  齐家里,齐明就只能和盛姣姣通信,因为全家就只有盛姣姣能看得全信。

  他跟着货郎在外面,虽然飘-->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