司怀德一声令下,他带来的御林军纷纷冲进侯府,开始大肆搜刮。

  靖西侯夫人程芷兰担心颜若璃,正想让人去叫她,一转头却见她朝这边走来。

  程芷兰朝颜若璃招招手,等她来到自己身边,伸手握住了她的手。

  “孩子,别怕。”

  她的手掌温温的,软软的,但颜若璃能够察觉到,有着些微的颤抖。

  明明她自己很害怕,却假装坚强安慰人。

  颜若璃任程芷兰握着手,冲她一笑说:“我不怕。”

  她的笑,如春风化雪,竟让程芷兰害怕的心情平静了许多。

  程芷兰自小养尊处优,性格柔顺,没经过什么大风浪。出嫁前有父亲兄长宠着她,出嫁后有丈夫替她遮风挡雨,她从来都不用操心什么。

  但现在丈夫被下入大牢,儿子还未回家,她不得不承担起当家主母的责任。

  表面上看着坚强,内心却是彷徨无助的。

  这会儿她有种错觉,不是她在安慰颜若璃,反而是颜若璃在安慰她,在支撑着她。

  司怀德站在侯府大门口,洋洋得意等待。

  他盘算好了,需要上报多少财物,剩下的全归自己。不,不能全归自己,还得分一部分给颜修。

  毕竟,是颜修向皇上举荐他来抄家的。

  抄家是肥差,不知多少人想抢。若不是颜修一力保举,他哪里抢得过那些人。

  颜修现在也在焦急等待。应该说,他比司怀德更焦急。

  宰相府莫名其妙变成个空架子,一家人都在张嘴等他投喂,他得赶紧弄点银子。

  原本指望着拉回嫁妆换点钱,先填饱家人的肚子再说。哪知那辆马车竟会平白无故着火,烧得只剩下灰烬。

  他现在就盼着司怀德能分他一笔横财,解决宰相府眼下的危机。

  抄家的士兵很快便陆陆续续回来了,比司怀德想象的要更快,手中拿着的东西也比他想象的更少。

  这都是些什么?

  司怀德越看,眉头皱得越紧。

  怎么全是些不值钱的铁锅扫帚,木桶扁担之流?连碗碟都是粗瓷的,精细一点的都没有。

  “笨蛋,搬这些东西干什么?”司怀德气得大吼,“污本将军的眼吗?搬值钱的东西过来就行了。”

  士兵们都面面相觑。

  “将军,只有这些东西。剩下的都是家具,太重了,不好搬。您要看的话,我们马上搬过来。”

  “不用了。再去找,找值钱的东西,掘地三尺也给我找出来。”

  司怀德气得吹胡子瞪眼。这些笨蛋,他是看得上几件破家具的人吗?

  他要的是银子,是珠宝,是值钱的字画古董。

  “将军,银子,有银子。”

  一个士兵抱着个大盒子,气喘吁吁跑过来邀功。

  司怀德大喜,劈手抢过去。这才对嘛,这才是他想要的。

  他迫不及待打开盒子,诺大的盒子里,却只放着几百两银子和一叠银票。银票的票值加起来只有两千多两。

  司怀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,翻过来倒过去数了好几遍,真的只有这么点。

  士兵们把侯府找了好几遍,几乎翻了个底朝天,最后只找到这几千两银子和一堆地契,别的什么值钱的东西都没有。

  颜若璃的嫁妆也被人翻了个遍。堂堂宰相家大小姐的嫁妆,拉了十几辆马车的嫁妆,竟然也都是些不值钱的瓶瓶罐罐和空箱子,连压箱底的钱都没有。

  司怀德气急败坏。

  在他的计划里,要上报的财物都不止这些。这么点子东西,让他如何克扣?

  别说克扣了,他就是如实报上去,上面恐怕都很难相信。

  堂堂靖西侯府竟穷成这样?

  “钱都藏哪了?”

  司怀德啪地一甩手中鞭子,凶神恶煞冲着程芷兰问。

  靖西侯夫人怎么了?马上被流放,连平民都不如,他想欺负就欺负。

  程芷兰比他更加震惊。侯府是她在当家,家里有多少财物她再清楚不过了。不可能只有这么点。

  她正不知道该如何回答,颜若璃替她答道:“府里只有这么多钱。将军的手下这么厉害,我们就是想藏,也没地方藏啊。”

  “伶牙俐齿。”

  司怀德怒骂,目光转向颜若璃。

  看见颜若璃,他的眼睛顿时亮了,心扑通扑通跳个不住。

  好漂亮的小姑娘,这要是能弄回家,可比家里所有小妾加起来都强。

  就算今天没抄到钱,能把这个小姑娘弄回去,也勉强值了。

  司怀德换了幅面孔,笑嘻嘻问: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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