头才发现苏半夏已经落后自己十米远了,旁边还站着自己的老战友程延。

  “老程,你还没走啊?正好正好,你骑车送苏同志一程,我这刚还后悔呢咋没把我们局长那自行车骑来。”程延仿佛看见救兵一样打招呼。

  毕竟是快五月的天气,日头已经有毒起来的势头了,江伟明的脸上已经开始淌汗了。

  “江同志,你把晨晨放车上吧,他挺沉的了。”

  苏半夏没有答应上程延的车,毕竟此时程延对于她而言是个陌生人。

  江伟明把苏晨又往上托了托,“苏同志,你不用害怕,老程是解放军,还是战斗英雄呢,你放心坐,他摔不着你。”

  程延回过头,下巴往车后座的方向指了指。

  “还不上来?前面还有牛粪,你也要光着脚踩过去?”

  苏半夏一听前面还有牛粪,马上麻利地坐上了程延的后座。

  开玩笑,能赤脚趟泥坑,但是粪坑不可以!

  程延见苏半夏麻利的动作,嘴角不自觉扯出一丝笑容。

  唉,自己白天还是太过着急了,不过确实时间不多了。这个姑娘是他看过几个觉得最好的,但是人家不同意也没办法。

  苏半夏的双手死死把着车座,也不敢扶人家的腰。一口唾沫能淹死人的时候,做什么都要谨慎。

  很快,程延骑着车越过了抱着苏晨的江伟明。

  “我到前面大树底下再过来接你。”程延跟江伟明说道。

  江伟明虽然已经转业当警察,但是体能并没有下滑得多厉害,只挥了挥手,“不用,没多少路。”

  看太阳苏半夏粗略估算大概十点多钟了,乡下的路都是老百姓走出来的,并不规整。

  十来分钟的路程,频繁的水坑让苏半夏的屁股被硌得都要没有知觉了,这一路上苏半夏的记忆就是不间断的坑和程延衣服上的皂角香。

  很快就看到了大枣树,郁郁葱葱的,上面开满了花苞。

  前枣树村和后枣树村就是因为这颗大枣树而命名,这棵树见证了当地人民的苦难和反抗,看遍了几代人的悲欢离合。

  没有人知道是谁种的这棵树,有传说是前清时的一个举人种的,也有传说是某个告老还乡的大官种的,说法不一,但都表明这棵树已经在这很多年了。

  二人到大枣树下就停下了,在往前走就是两个村子的不同方向,并且村里地势高,路上没有什么积水。

  “今天是我说话太唐突了,抱歉苏同志。”程延又一次道歉。

  “你已经道过歉了,没关系。”苏半夏更好奇的是程延今天为什么突然那么说。

  “你今天说话确实有点突然,我有点……但是为什么啊?看你不像是鲁莽的人。”

  程延的呼吸有些重了,他有点紧张。

  程延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,在战场上面对敌人的枪口他的心脏也没有跳动这么快过。但是看着仰头俏生生疑惑地看他的姑娘,他嗓子有点痒。

  “我……我家情况比较复杂,而且我自身的情况需要……有一个妻子”,程延犹豫片刻还是说了一些,“你当我今天的话没说,你家的抚恤金老江会想办法的,我也……也会帮忙的,只是我在家呆不久,可能帮忙有限。”

  苏半夏在原主的记忆里翻找了一下,程延在当地还挺出名的,父亲早亡,母亲在他10岁那年改嫁,从此他就过上了苦日子。

  他妈是个软弱性子,当寡妇总是被晚上敲门,还有本家的人要来抢房子,要不是程延是个男孩儿,房子早被族里收走了。

  但是赶上饥荒那几年,还是过不了日子。

  于是他妈的娘家人又给她说了一户人家,本以为能好好生活了,谁知道继父家是个虎狼窝,上有难相处的婆婆,下有不听话的继子,他妈性格又软,嫁到那家简直是当保姆。

  程延跟着他妈也没过上好日子,天天吃不饱,还要被那家的继兄打。

  被打了两年,程延就撺掇他妈离婚,但是他妈怀孕了。

  万般无奈之下,程延为了他妈还是在那家呆到15岁,然后谎报年龄去当兵了。

  他拿了津贴寄回家,他妈和他妹妹才过上几天像样日子,但也就是跟之前相比好了一些,而已。

  但是苏半夏不明白,他娶媳妇就能改变这一切了吗?

  思绪间,江伟明抱着苏晨远远地走了过来。

  “老程啊,你再送我们一程呗,这小子还挺重,我有点……有点抱不动他了呢!”

  程延和苏半夏骑自行车过来尚且要十来分钟,江伟明抱着苏晨,又是泥泞小路,走过来费时又费力。

  程延脸上都是戏谑的笑,“谁说自个儿体能没下降的?”

  江伟明把苏晨放到自行车后座,用袖子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-->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