书办:“使君的意思……”
徐平安:“让他在正堂等着,本史马上过去。”
书办应了一声,转身朝着门口走去。
卢俊端坐在正堂的一张圈椅上,目不斜视,等着徐平安的到来,他在流州已经碰壁无数次,不在这一次。
只是现在朝局的变化,靖安局面已经发生了极大的变动。
卢俊也深知事情变了。
而他必须见到徐平安。
而就在此时。
后堂便是一阵脚步声急促的走来,卢俊顿时神情肃穆起来,正襟危坐,目光更是不向任何地方看。
后堂内走出一个人,身着白衣,头发用一根白玉簪子别住,脚踏云鞋。
卢俊见到此人,立马站起身,朝着徐平安一拱手:“流州长史拜见使君!“
徐平安趋到上首的圈椅,扶着椅子扶手慢慢坐下,坐定后抬眸望向卢俊,“卢俊,你什么时候成了我流州的长史了?可有我徐平安的任命?”
卢俊一愣!
但他是个读书人,怎能被徐平安的一番话给难住。
卢俊铿锵有力道:“下官是离阳的流州的长史。”
徐平安望向卢俊的眸子里闪过寒意:“流州什么时候成了离阳的流州?离阳可有设置官署?仅仅是一纸公文,就要流州?你去问问,派你来的那些人,他们是何居心?”
卢俊:“率土之滨,莫非王土!”
徐平安定定看着卢俊,“北莽姑塞州和金蝉州,也是离阳的?”
卢俊怔了怔,旋即开口道:“只要是离阳子民打下的,就是离阳的。”
徐平安声调提高几分:“若是有人不守信用呢?”
卢俊义愤填膺道:“自然是不能。”
徐平安:“当朝皇帝派你来,便是不守信用!怎么?说好的高度自治,现在要派你来我流州?干嘛?娘希匹,搅局?还是觉得说话放屁?以为我徐平安好欺负?”
卢俊又是一怔。
他被徐平安的话顶在那里。
一时之间,居然不知该说些什么。
刚刚徐平安的话不好回答,卢俊仔细斟酌,稍顷,倏地望向徐平安,“流州是离阳之地,陛下下旨让我来,流州必须要遵守!”
徐平安猛地一拍桌子,桌上的茶杯弹起滚落在桌面,桌面上全都是水渍,卢俊一惊,但始终是不惧。
卢俊:“徐使君!我这里有王命!”
徐平安转身审视着卢俊。
卢俊被徐平安看的极不自在。
卢俊:“不管……”
没等卢俊说完,徐平安打断他的话,轻笑道:“回去吧!别来流州自取其辱!这里不是你该来的,也不是你能把握的,在江南做个读书人,或者是去国子监待着,不好吗?”
“别以为读书人中有个王二河,你就想做王二河!”
“你的命!已经不值钱!或者说,你跟的人才是让你陷入深渊的。”
卢俊神色一愣。但他又说道:“我是陛下的人。”
徐平安:“你觉得我是三岁小孩?还是觉得赵勾的人可以瞒得住我?”
卢俊:“呵呵!果然!有人说我的话,你一分都不信。”
“说说吧!”徐平安脸上漾着笑,他知道卢俊终于要说实话了,定定看着卢俊:“跟我不用拐弯抹角,你在铁门关附近每日去叫喊,无非是做给离阳赵家天子看的,还是给天下读书人看的,甚至是给天下子民看的,让赵家天子看到你的忠和为陛下干事的决心,以死表忠,以此进入官途,本史理解。给天下读书人做表率,也让读书人,天下士子唇枪舌剑流州使君,博得一个清贵的名声。我也能理解。只是你想给天下子民看的是什么?是你们这种人的钻营。歪风邪气。失去了信,礼乐崩坏,离阳还有民心?“
卢俊又被徐平安的话顶住。
他是个读书人!
甚至已经在心里腹稿很多说和反驳徐平安的话。
卢俊一度认为,徐平安的使君之位,是父辈的荫庇,根本就没什么才学,就算武功建树多,也是个莽夫!
刚刚徐平安一番话,憋得这个以理学见长的儒生,哑口无言!
徐平安又望向卢俊:“怎么?”
卢俊则是说道:“徐使君是想违抗圣命?”
徐平安定定看着卢俊:“你卢俊在蜀地暴毙,算不算我违抗圣命?”
卢俊脸色一变。
徐平安笑了笑,“我只是说说,但道理是这么个道理,毕竟我在你们的眼里,就是一个莽夫,莽夫做点出格的事情,陛下也是可以理解的,对吧?卢俊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