皇帝低头看着哭得梨花带雨,但依然貌美的梁贵妃。他有多长时间没有见过他了?想了想,好似很久了。不是不再喜爱她,而是前段时间宫里又进了些十几岁的年轻小姑娘。

  越是觉得自己的身体在不断地衰老,越是想与鲜活的生命在一起,就好像那样自己也会变得年轻了一般。

  这段时间,他每次招人侍寝都是那些刚进宫的美人,他觉得自己年轻了不少,觉得自己还可以再活几十年。现在的儿子不争气没事儿,再生就是了。

  但是此刻,看着跪在地上的梁贵妃母子,一种无力与不甘充斥着全身。其实他自己的身体怎么样,他比谁都清楚,之前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。

  他的真实状况就是,他不年轻了,身体也不好了,但他的儿子却没有一个能担得起重担的。这也是当初他狠心做下那件事的原因。

  梁贵妃还在抓着他的衣角哭,皇帝低头看着她说:“他如今成了现在这个样子,不怨你,也不怨我,是他自己蠢。”

  “皇上,景明他是一时糊涂了啊!他与永宁侯府的恩怨您也是知道的,他是魔障了啊!”梁贵妃哭得几乎要泣不成声,“皇上,景明他没有别的意思,他只是想给永宁侯府添些乱而已。”

  “就这吧。”皇帝迈腿走到桌案后坐下,“让他回去好好反省,想想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。”

  蠢成这样,就别想着争皇位了。

  梁贵妃挪动膝盖,跪在桌案前面,仰着泪流满面的脸,道:“求皇上饶了他这次吧,景明他真的是无心的。您说他蠢,臣妾这次承认了,他觉得天衣无缝的事情,别人却是事先都准备好了,设计好了陷阱,就等着他往里面跳呢。”

  “皇上,”梁贵妃匍匐在地上放声痛哭,“臣妾今日与您说实话,不仅景明恨永宁侯府,臣妾也恨,臣妾的弟弟是因为永宁侯府才死的啊!您说臣妾怎么能不恨啊!但是唐国公,永宁侯夫人计策谋略远胜于我们这个蠢儿子,呜呜呜....”

  皇帝坐在那里沉着一张脸不说话,梁贵妃哭着偷偷看了眼他的表情,又继续哭道:“皇上,为人父母的没有一个不护短的,但是永宁侯府也太护短了一些。上次,臣妾弟弟让人在长平公主跟前,说了纳永宁侯世子为面首的话,是他不对,但永宁侯府却做出那么大的阵仗。

  皇上,景明他是不甘啊!臣妾也不甘啊!都是为人父母的,永宁侯夫人觉得他的孩子处处好,臣妾也是啊!皇上,景明他也是您的儿子啊!呜呜呜呜.....”

  唐书仪若是听了梁贵妃的这段话,肯定赞叹她这话说得很有艺术性。不仅在皇帝跟前给永宁侯府和唐国公上了眼药,还试图唤醒皇帝的慈父之心。

  而皇帝的脸色也确实缓和了很多,他重重地叹口气道:“贵妃你先回去吧,这次必须让他好好反省,不然下次他丢的不是人,是命!”

  梁贵妃轻轻地呼了一口气,这一关算是过去了。她跪在地上朝皇帝磕头,“谢陛下,谢陛下饶他不死。”新笔趣阁

  皇帝也叹了口气,起身绕过桌案,弯腰把梁贵妃扶了起来,“爱妃,就像你说的他也是我的儿子,就让他好好的在府里反省吧。”

  梁贵妃顺从地点头,“景明他也确实该好好反省,不然为何总是被人算计。”

  皇帝垂眸,让人看不出他眼中的神色,松开梁贵妃的手说:“回吧。”

  梁贵妃明白适可而止的道理,朝皇上行了一礼,又看了眼二皇子才转身离开。等她走后,皇帝看着还跪在地上的二皇子道:“把事情的经过讲一遍。”

  二皇子擦了下脸上的汗和泪,道:“儿臣前段时间收到信息,上林书院的学生萧易元,是老永宁侯先前妻子的亲孙子,儿臣就想着让萧易元跟永宁侯府争爵位,让永宁侯府乱起来,儿臣...儿臣能看场好戏。儿臣让人跟萧易元说那些话,是骗他的,儿臣真没有别的心思。”

  皇帝的脸简直皱成了一块大疙瘩,他道:“损人不利己说的就是你,永宁侯府就是乱了,跟你有什么关系?再说,你以为别人都像你一样蠢啊,那个谁它即使是萧成昆的孙子,但是萧成昆已经死了,萧淮也没了,那永宁侯夫人给他些银钱打发了,谁都说不出什么。萧成昆那个孙子,无权无势,敢和永宁侯府闹吗?”

  二皇子跪在地上不语,但心里却在说,有他的支持,又有爵位做诱饵,能抵得住诱惑地又有几个?

  皇帝低头看他,眯了眯眼睛,他活了这么大年龄,年轻的时候跟几个兄弟勾心斗角争皇位,当了皇帝后又跟朝臣勾心斗角,怎会想不到二皇子的想法?

  人的心都是不足的,这次他能利用自己皇子的身份,假意许出个爵位,下次呢?下下次呢?欲望会一点点地积累。

  止住了心里的想法,他问:“谁给你的信息?”

  二皇子纠结了一瞬,道:“吴国良。”

  “吴国良如何知道的?”皇帝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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