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027章、穷也

不生草木、多白沙也。

  说白了就是“空空如也的将军”!

  如此言论,与渊何其薄也!

  哪怕是知道魏武曹操在作此言论时的思虑,是因为当时夏侯渊战死后军中将吏惧怖、如丧考妣,故而未了安定军心、不欲兵将弃地而逃,才有了贬低夏侯渊将才的言论。

  但这也是夏侯衡无法接受的言论。

  自古人死为大!

  且人过留名、雁过留声!

  不吝为曹操以身代罪,不辞艰辛、不惜性命为曹魏基业戎马了一生,且立下偌大功绩的夏侯渊,在不幸战死之后、在迎来臧否一生之时,身为君主的曹操为了一时之计,竟给出了“白地将军”的身后名、亲自将之钉在了青史的耻辱柱上?!

  夏侯渊何其不值也!

  亦是曹操何其生性薄凉也!

  或是说,上一辈的事情已经过去了,也改变不了了,不必太多于纠结。

  然而,令夏侯衡无法接受的是,曹家对夏侯家的上一辈已然刻薄寡恩至极了,现在还要对下一辈继续薄凉屈待?!

  是的,曹叡让夏侯惠当孤臣就是薄凉!

  夏侯一族与曹家世为婚姻,乃是肺腑之臣,且以父辈勋业,子侄后辈只要不犯事,哪怕是中庸之才都能位列两千石!累世簪缨乃必然!

  而夏侯惠更不一般。

  在夏侯衡心中,这位六弟文韬可追已故夏侯荣、武略可比肩夏侯尚,只要勤勉任事好生积累资历,假以时日成为社稷重臣、如夏侯渊般镇守一方乃是必然之事!

  重振门楣易如反掌!

  何须充当天子孤臣、以得罪庙堂公卿百官与宗室元勋的代价来换呢?

  再者,曹叡挑选谁当孤臣不是挑啊?

  秦朗、曹肇、夏侯献、曹爽等人都已然出仕了,也跟在曹叡身边那么久了,为何不让他们其中一个当孤臣呢?

  夏侯惠才出仕不到半年,偏偏就被挑中了!

  莫非,在你曹家的眼里,就夏侯渊一系好欺负、活该的吗?

  带着这样的思绪,愤慨难当的夏侯衡转身向北,做出指着皇宫怒骂的有悖君臣之道行举也就不意外了。

  夏侯惠则是很从容。

  虽然他也觉得曹叡很薄凉,但当了天子孤臣后,更能实现自身心中的谋划。

  是故,他起身轻抚长兄之背,低声劝说道,“大兄莫要如此。事已成定局,忿怒也无济于事,且大兄若是作了犯忌讳之举,恐令家门招祸。”

  言罢,还以目示意夏侯衡,让他看一眼在远处等着伺候的小婢小童。

  也令夏侯衡猛然惊醒。

  哪怕他知道,离得远远的小婢小童听不到两兄弟的言辞,但却能大致看出二人的争执。

  他可没有忘记,自己的细君就是曹家人啊!

  曹家的女子可不是让人省心的主。

  要知道,夏侯尚壮年伤感而亡,就是因为德阳公主的关系;而夏侯楙一度被兄弟诬告谋反,同样是清河公主的作祟!

  他所娶的虽然只是海阳哀侯之女,且德行淑良,但小心点总是好的。

  毕竟,天家之女又不愁改嫁!

  “嗯,我知矣。”

  平复情绪的夏侯衡轻轻颔首,就势坐下,“稚权无需忧虑。若是我细君知晓你我争执且问起缘由,我便说是你无有孝行,犹来与我争辩不欲娶妻如此早之事罢。”

  啊~

  你这.....

  我是不是还得夸你一句心思缜密、聪明机智找了个好理由啊?

  夏侯惠听罢,好一阵无语。

  也陡然觉得暑气有些难耐了起来,索性起身高声招呼远处的小童再奉来冰镇米醴,以及让小婢将小亭内狼藉收拾了。

  少时,小婢小童忙活毕,再次被遣开。

  已然彻底平复心绪的夏侯衡,也终于拿出了家主的担当与睿智,低声问道,“如稚权所言,事无可改易矣,不若早做应对绸缪。以稚权之智,想必早有思虑,且说说罢,需我与家中如何配合你?”

  不愧是十数岁便掌家的大兄啊~

  在心中赞了声,夏侯惠很恭敬的给其斟酒,缓缓而道,“大兄,仓促之间我也没有什么思虑,就想到了三点。”

  “嗯,且说。”

  “一者,乃是我在上疏举荐杜恕之后,大兄再让我外出居住,做出恼怒于我、与我分家各居之举。如此,日后我有何行举,他人皆不会迁怒家中了。”

  “好。”

  “二者,天子令我当孤臣之事,大兄一人知便好,无需知会仲兄、四兄以及义权。非是我以诸兄弟口风不严,而是想让他们对我心有不满,不令旁人警觉,也让我日后有机会为家中裨益时,无人置喙家中乃-->>